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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.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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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.5

烏有醒了,一只六只眼睛八條腿的毛絨怪物盯著她,她低頭一看,兩對與綠葉無二的翅膀被沾在蜘蛛網上,難怪飛不動,天花板要是是蜘蛛網怎麽可能飛得動?

烏有不願接受世界上有這麽大的蜘蛛,或者她現在不是人的事實,只願意接受她做夢神經了,還是高端的夢中夢。

閉上眼睛,再睜眼時,還是那八只眼——要是她還是人就好了。

在黑夜中極響亮幹脆的一聲,她如願變成了人,壓倒樹幹,和她的書包一起滾落。

摸摸身上,衣服還在,烏有扒出蜘蛛,蜘蛛立刻爬向一旁,烏有在月亮的照射下,果斷給了自己清脆響亮的一巴掌,其聲響不亞於夏日夜晚獨步蛙叫,回蕩在空曠的荒野。

蹲在地上,仔細看自己的包,仿佛想變成螞蟻鉆進土地似的看這塊地,環視一周,還是原先那塊地,看那棵樹,斷裂口參差不齊,很新鮮濕潤的觸感,不是提前鋸斷,是剛斷的。

肯定還是夢,夢隨主人,主人的潛意識裏剛斷的樹就該是這樣的,於是夢中也是這麽呈現的。

可是……誰的夢這麽離奇又仔細?樹幹的斷面都清晰可見。

又是一巴掌,還是很疼,上回打的左臉,這回右臉,兩邊臉火辣辣的提醒她,不是夢。

烏有被迫接受現實,眼一低,看到斷裂的樹幹,剛剛她明明是蝴蝶,卻變成了人,現在她是人,能不能變成蝴蝶?

滿心滿願的“蝴蝶”,烏有感覺自個兒身體發輕,慢晃晃的,白月盤之下,一只極寬廣的蝴蝶反著它的光芒,瑩白潤澤,像塊羊脂玉,朦朧夢幻的像單獨給蝴蝶渡上一層濾鏡。

要是這樣的蝴蝶更多些,便不是在凡間了,只有蝴蝶谷能有這麽美的場景,只有蝴蝶谷能有這麽美的蝴蝶,這麽美的蝴蝶尋常是不現世的,只有人去找它們的份,往往幾年,甚至幾十年不會有收獲。

偏偏在這有,在這塊只有蛾子和灰撲撲的蝴蝶的地方有,這塊按地理環境不該有這麽大這麽美的蝴蝶的地方,偏偏有世界上最大最美的蝴蝶。

烏有也看到了自己的翅膀,還有逐漸變小的青草,她想下去,揮揮翅膀反倒離自己的書包更遠了。

烏有只能選在書包上方,嘴裏默念:三、二、一,迅速收攏翅膀,將自己砸在書包上,抖動翅膀,四周無礙,爬到土地上,才發現這塊土地上的蟲子有夠大只的。

一念之間恢覆人形,坐在地上,靠著書包,現在不得不接受現實了,一是不知道為什麽,她的確不是人了,二是不能再睡了……

現下有更緊要的事做,烏有掐下一片樹葉、一根草嚼起來,能吃,嘴裏的清香告訴烏有,在她變成“蝴蝶精”後,連樹葉和草都可以吃了。

蝴蝶怕其他更大的蟲子,烏有默默遠離了土地,走到了更深處,往樹上一扔,拉開書包拉鏈,變成蝴蝶飛上去躲裏頭,又在裏面把拉鏈拉上。

簡易避難所get!

像她這麽聰明的蝴蝶世界上應該也沒幾個。

透過書包,烏有仿佛看到了月亮,月亮在呼吸,一動一動的,月亮是寬容且慈愛的,她心想,月亮是她們的母親,愛著她們每一個人。

烏有迷迷瞪瞪之間想到——月亮是慈愛的,那被月亮照過的每一個人會不會都能變化?變化是月亮母親的恩賜。

這一個月來,奇異的事可不少。

烏有瞬間清醒,從書包裏飛出來,抱著書包在樹底下將就了一晚,剛剛的想法太奇怪,不會是她平常能想出來的。

她覺著,比起蝴蝶,自個兒更想當人。她有母親,並不想認月亮當母親。

天一亮,用樹枝刮下鞋底厚泥,鞋底的花紋早被磨平了一層,按摩因忽然高強度步行而勞累不堪的腿,膝蓋都打不直了,可路還要走。

吃飽喝足後再次出發,她感覺已經走完三十的一半了,烏有深吸氣,加快腳步,預備今天抵達老家。

天上的太陽烈的出奇,火辣辣的烤在烏有身上,烏有被迫脫了外套,套在頭上,低頭行走。

馬路上能碰到的人就多了,可她莫名的不想走進草叢,或許是因為裏面有蜘蛛和螞蟻,又或者是因為裏面實在難以行進。

路上她有遇到騎著自行車,車上幾個行囊的騎行客,騎行客停在她旁邊,一頓自我介紹,烏有才知道他要往河海去,河海是尚國之東方,與日立有國道相連,而如今,騎行客在鄉道延伸出的馬路上。

騎行客問她,“你徒步?”

烏有搖搖頭。

騎行客慢慢推著車,“到哪?”

“那,”烏有指向不遠處,“我家。”

烏有與騎行客之間只有單車鎖鏈滑動的聲音,一輛單車橫在兩人之間,從一個人的沈默變成兩個人的無言。

“你是本地人?”

烏有顯得有些麻木的點頭,低頭看了看自個兒的腿,騎行客又想說些什麽,烏有拉著自行車後座,“你還有力氣嗎?”

騎行客點頭,烏有則跳到座椅,“你把我帶到那——我回答你的問題。”

見騎行客猶豫不決,烏有加碼,“你迷路了吧,日立的鄉下可不比市裏,這裏少民多,你要是不小心迷路……或者誤入了什麽地方,可不是鬧著玩的。”

騎行客下定決心,終於點頭應允,烏有坐在自行車上,給騎行客指路,“走吧。”

“你先下來,”騎行客把行囊卸下,“幫忙背一些,不然不好走。”

“行。”烏有總算能休息了,在後座跟騎行客指路,一會兒左一會兒右,成功把人引到廟陽鎮,下車後給對方指路,“往這條方向走,看到一條河後,沿著河直走,看到一座臨水古建築後,往右一直走,走兩公裏會看到一家很大的超市,它旁邊有一條水泥砌成的馬路,順著馬路一直走,你就能看指示牌了,跟著指示牌一直走就能回到公路上了。”

“對了,友情提醒一下,最近是我們這的塞斯節,類似你們的愚人節,不過比愚人節玩得狠,碰上人記得離遠點,別傻不楞登的湊上去。”

“再見,祝你一路順風。”

烏有目送騎行客離去,直到看不見騎行客背影才轉身離開。

其實從那條路上走,只有一條路可行,她說了那麽多,無非就是讓人感覺載她來的值,如果不是太累,她不會冒險。

她也清楚,騎行客顧忌她是當地人,又是少民,又迷路,怕犯忌諱,不然估計和其他人沒什麽兩樣,盡管她隨意指的家估計早就被戳穿了,但相信賽斯節會讓她的謊言持續的久點,會讓騎行客認為她說的話只是愚人節的惡作劇,會讓騎行客認為她是地道的心善的少民。

雖然壓根沒有賽斯節這樣東西。

可現在這時節,誰能說人是好東西呢?

接下去的路好走的多,都是小馬路,沿著一直走就到了,烏有保險起見,還是繞了點遠路。

進到村裏,才發現隱約聽見的馬叫不是假的,一匹小馬駒正仰頭吃樹葉,那是一匹棕色的大眼睛小馬,為了吃旁邊更嫩的葉子時發現了她這個不速之客,隨即噠噠跑到她面前,張嘴就是一聲姐姐。

烏有有一瞬間的恍惚,摸摸小馬駒,“烏駒?”

“姐姐!”

“你……我……這是在做夢吧?”

烏駒頂住了姐姐發軟的身子,“姐姐站好。”

烏有順力坐下,“你……”烏有別臉望向一邊,“成精了?”

烏駒甩甩馬頭,“不知道姐姐,回家。”

烏有點頭,跟著烏駒回家,這才發現馬精這回事並不是她家一家獨有,是零零散散都有,於是更大的疑問升起了——為何他們變成了馬?為何又都變成了馬?

“烏駒,大家都變成馬了嗎?”

“不,部分人變了,部分的人沒變。”

烏有又問:“你怎麽在那吃樹葉?”

“還沒到秋天,田裏的東西還沒長大,媽媽讓我多變小馬吃樹葉。”

烏有摸摸烏駒的馬鬃,“變回來,讓姐姐看看你。”

烏駒變回了三歲小童,這回不肯走,要烏有抱,就這麽把烏駒抱回家,一扇不銹鋼門不推自開。

“老遠就聽到你聲音了。”

門後出來位婦人,眉眼彎彎,體態舒展大方,通體有股自然而然的溫婉賢淑。

原來不是不推自開,而是門後有人為她懷裏的小孩開了門,烏有看向婦人,眼神閃爍,最後把眼淚憋回,“媽媽,我來了。”

烏媽媽欲言又止,“回來就好,抱她累了吧,坐會兒。”

烏駒從烏有的懷抱轉移到烏媽媽的懷裏,烏有想了又想,最終還是從烏駒問起,“媽媽,烏駒怎麽變成小馬了?怎麽能吃草了?你們……還好嗎?”

烏媽媽讓烏有把書包放地上,“我們?挺好的,你先洗澡,洗完澡告訴你。”

烏有的外衣堆在大門旁邊,和書包、掃帚為伴,烏媽媽抱著烏駒給烏有帶路,“洗澡間在這,衣服的話你先穿我的。”

烏有點頭,她的確想洗澡了,烏駒也鬧著要洗澡,哇哇大哭,“姐姐洗我也要洗!”

“姐姐身上臟臟的才要洗,你身上也臟臟的嗎?”烏媽媽才看到烏駒罩衣上的泥土,“你只要換罩衣就好了。”

“烏有,你的衣服我給你泡著了,洗完出來吃飯。”

“好!”

烏有哼著歌,腳踩著地板,感受熱水從身上劃過,久違的舒坦和幹凈,關上水龍頭的那刻烏有都有些不舍,只是肚子鬧饑荒鬧的厲害。

想到烏媽媽讓烏駒出門吃樹葉,烏有喝了半肚子水,肚子安分不少才出的門,帶出去的還有洗凈的貼身衣物,太陽照在上面暖洋洋的,使得烏有都有些被溫暖的感覺。

旁邊有機器在轟轟作響,而她的鼻子已經聞到米飯的香味,背著手仰著頭,內心輕松愜意,還有些雀躍,烏媽媽透過廚房的玻璃門看到烏有,“烏有,帶一下你妹妹,順便去村長家把你爸爸叫回來。”

“嗯。”

懷裏抱著幹凈的妹妹,她現在也是幹凈的了,出了那扇不銹鋼門,“烏駒,你知道村長家在哪嗎?”

“祠堂旁邊!”

“那祠堂在哪?”

“在那——”

入目草色青青,芽兒新新。

一座在村裏極威嚴的三層小樓旁坐落著一二層小樓,小樓外飾與三層小樓協調而略遜於三層小樓,三層小樓的門口擺著兩只小獅子,匾上有大字——烏氏祠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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